（十四）酒入愁肠

早在我刚进入公司的时候，公司的业绩就处于一个不是十分理想的状态，后来更是慢慢下滑，虽然小李总“临危受命”接任总经理一职，而且他也作了种种努力和尝试，但仍然无法扭转业绩下滑的局面。春节过后因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办的需要，北京各大体育场馆需要闭馆进行翻修，各种大型演出项目都举办不了，所以更直接影响到公司的业绩。 公司业绩不好所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公司的人员和部门被精简了，而且部分员工的工资被缩减了，小京就是被缩减工资的其中一人，因为相比之下，小京的工资比同部门的其他同事高出不少，而且她此时因怀孕临产，经常请假，所以这也成了减薪的原因之一。 网页改版的问题，万网公司的设计人员最终都没有做出一个令小李总觉得满意的网站首页效果图，而且此时因公司业绩不断变差，网站改版的事情便被搁浅了，所以网页改版的问题也不了了之。 虽然此时我正忙于将公司网站类库项目的程序代码重组，但这项工作并不是公司所直接要求的任务，进度完全由我自己去把握，所以当万网公司设计人员最终都没有设计出令小李总满意的网站首页效果图时，我几次都想“挺身而出”，让小李总把设计工作交给我来做，但最后因公司业绩的问题，网站改版的事情却被搁浅了，所以我也只好将一腔热情收回。 本来我想将公司网站类库项目的程序代码重组完及在网页改版工作完成后，好好地将公司网站的功能更好地完善起来，为公司效一把力，然后跟小李总提加薪的事情，但此时见此形势，我也不对加薪抱有希望了。 公司的部门被精简的其中一方面就是撤消销售部门，销售人员可凭自愿的原则留下来，公司转为给他们提供办公室出租，他们可以继续从公司里提票，公司则继续从中赚钱并提取一定比例的金额，这样公司就免去了给他们支付工资的成本。虽然这是迫不得已的做法，但也总算给销售人员提供了多一个选择的机会。 程大哥、玫、恩等人都选择了这种方式，在公司租下办公室，继续做着他们的票务业务，而小魏也同样选择了这种方式。 经过一年左右的时间，精明能闯的恩已把他的票务网站搞起来了，而且搞得有声有色，他的业绩更是做得不错，他可谓是一名“少壮派”。虽然经过一年左右的时间，我在技术上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工资却几乎没变过，与恩比起来，在收入上的差距正越拉越大，这可以说是两种不同选择的不同结果。但此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差距在后来更是越拉越大，直至到了不在同一层次上。 公司业绩不断变差，人员和部门被精简，这使公司内或多或少产生了一种低沉消极的气氛，我虽然也受到某些影响，但对于公司网站类库项目程序代码的重组工作，我却全然不受影响，仍然利用好一分一秒的时间专心地做这项工作，因为我知道，这不但是为公司而做，更是为自己而做。 所以白天上班我仍然忙于程序代码的重组工作，晚上回到住处后及周末休息时则继续学习那本新的ASP.NET的书，时间渐渐过去，重组工作也渐渐接近尾声，那本新的ASP.NET的书也全部学完了。通过这两方面所获，我在ASP.NET上已然跨进了一大步，很坚实的一大步。 日子一天天过着，不知不觉中，已渐渐临近“五一”。又是一年的5月份，对我来说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5月份，正是两年前的5月，我开始决定学习网站开发的相关技术的。两年时间一晃而过，当初的决定也“成就”了我此时的职业之路，正是有什么样的决定，就有什么样的结果。回想起这两年来所走过的路，我心里竟不免生出许多感慨和唏嘘来，仿佛这两年来的经历是在梦中，但这却是真真切切的一场梦，也是满带辛酸的一场梦，而且此刻梦还没有醒来。 两年的辛苦付出，换来了我在网站开发技术上的进步，虽然此时我在技术的路上走下去的信心没变，但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却是，我的工资一直都很低，在北京这个消费水平很高的城市，我的收入也仅仅足够生存下来而已，除去一切生活开销，几无盈余。而此时，不但是我在网站开发技术这条路上走过了两年的时间，也更是我毕业后快四年的时间。四年的时间，正好是上一个本科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短。这就是我毕业四年后所混成的状态，仍两手空空，似乎毕业时是怎样，此时也是怎样，一切都没有改变，所改变的只是时间的流逝。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很是悲伤难过。我想到了刚毕业时的激情和冲劲，但此时，激情和冲劲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 又是一年的“五一”七天长期，虽然离家又有一年时间了，我心里也很想家，想念家中的父母，但我却不得不把思家之情收起，而决定这个“五一”也不回家了，因为我经济实在不太宽裕，有点无颜回去见家中父母的感觉。 我的老乡与他女朋友丽的感情发展一日千里，他们的关系此时已十分亲密，所以老乡便决定趁这个“五一”长期带丽回他老家见他父母。见过双方父母后，亦即表示他们的关系已基本上最终确定下来了。 看着和我同时毕业出来的老乡现已算是半个抱得美人归，他正按照自己所规划的人生之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而我却是另一番境地，我便难掩内心的失落。 “五一”这天我找到了宇。与宇认识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我和他一直很聊得来，所以此时和他的关系已很好。 宇似乎也不太如意，工作上业绩一直上不去，而且他对梅的追求，最终都没成功。宇相邀我到他租住的地方去喝酒聊天，我正满腔愁绪，于是一拍即合。 宇所租住的地方是在北京东五环外的一个叫东坝的地方，也是一片平房区，有点偏僻，比起我曾租住过的梆子井平房区来似乎还要破旧落后，从我此时所租住的地方过去还需要一段较远的路程。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宇每天上下班都要跑很远的路程，他每天上下班在路上所花的时间要在三个小时以上。原来这位兄弟也不容易啊。 宇亲自动手做了几道小菜，有荤有素，说不上有多丰盛，但足够用来下酒。有酒有肉，我和宇不停地碰杯，在酒意中互倾内心的愁闷。这是烈性的二锅头白酒，下口很呛，但是我们想要的就是这股酒劲。 北京5月的天气，一如既往的乍暖还寒，下午的斜阳透过房子的空隙射进来，但却不能驱散屋内的寒意，反倒让我和宇觉得多了几分落日黄昏又快到来的惆怅。 借着酒意，宇说，他决定不再追梅了，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看透了，他不想让自己心里太难受。宇告诉我，他其实很久以前在老家认识了一个女的，那女的对他很好，有一次他骑摩托车出了意外，一条腿受了重伤，在治疗和养伤期间那女的一直对他照顾有加，而且她的家人也帮了他很大的忙，但是他一直对她没感觉，所以他也觉得很亏欠她。但是现在他想明白了，他决定放弃梅，而接受那女的。 原来尘世间一直都上演着一出出悲情的情感故事，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你不喜欢。但是对于宇来说，我却认为，他放弃梅而接受那女的，才是他更大的幸福。男人，有时不就是想找个懂得照顾和关心自己的女人吗？ 于是我跟宇说，兄弟，不要犹豫了，眼前的她才是你值得用真心去对待的女人，好好珍惜吧，不要等到错过了才去后悔。宇点点头，没再说其他，只是痛快而深沉地和我干了一杯。事实上后来宇也认定了他所说起的这个女的，她成了宇的妻子。 借着酒意，我也第一次真正地向宇道出了我这两年来的艰苦历程。宇听后说，兄弟，从表面上看我一直觉得你是个IT人士，过得不错，但没想到原来你也过得不容易。原来宇觉得我是个IT人士，但他却不知道IT有时却也是“挨踢”。“兄弟，好好干，我们都一定会成功的！”再一次碰杯后宇给我打气，也给他自己打气。 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二两瓶装的二锅头每人两瓶后，我仍觉不尽兴，于是宇再拿来几瓶啤酒，我们继续碰起来。 两瓶啤酒下肚后，我却觉得肚子里有点不妙之势，紧接着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是白酒加啤酒的后果，加上身体变差了，酒量已不及以前，我知道，这回要吐出来了。 结果正如我所感觉到的那样，不出一刻，我就平生第一次失去了人样，吐得一塌糊涂。虽然身体难受，但我心里却觉得很痛快，仿佛积压在心头的愁闷也被吐出来了。 酒量很好的宇并没有问题，他见我此等状况，只好帮我收拾残局，令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酒真的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好是因为喝适量时它可以令人情绪高涨，坏是因为喝过量了它可以让人身体难受，仪态尽失。 别过宇后，我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太阳已落下，寒意更浓，一路上我倍感冷清和孤寂。原来酒过之后，我内心的愁闷并没有真正被驱散，反而变得更甚。一种强烈的思家之情也随之再次向我袭来。 我忽然觉得我有点累了，想回到家里去，让自己漂着的心可以停靠一下，但我知道不可能。我想拿出手机，给家中父母去电，我想跟母亲说，我想家了，我想跟父亲说，我有点累了。但我最终没有勇气这样做，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更不想在他们面前显得我不坚强，因为我是堂堂七尺男儿，是男儿就不能退缩。 几年后，当我想起这次醉酒的经历时，竟也觉得是一种难得的回忆。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能够和一良朋好友举杯畅饮，即使大醉，那又何妨？后来在我回到广东，开始在广州工作后，这样举杯畅饮的场面已难再现。也许，能够喝到大醉的，只属于那些还算年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