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远景与画饼

接着再上了几天班后，就到春节假期了。回家过春节变得不再遥不可及，而成了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从广州芳村客运站买上汽车票，坐上大巴客车，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就可以直达家门口。 直到回到家中过起了春节，我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从决定离开北京到此时回到家中过春节，这段不长的时间里转变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我的思维一时还没有转变过来。而且时隔几年后，这一次在家过春节，与上一次2003年初在家过春节的感觉已完全不同。盼了三个春节后，父母和家人终于在这个春节盼到我回来过春节了。 春节里我见到了很多比我小好几岁的曾经的小伙伴，由于这几年我很少见到他们，我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他们的样子还很稚嫩的时候，而此时他们都一个个长大成人了，这几年正是他们从十三四岁到20岁左右成长最快和变化最大的阶段，他们都完全变了个样，所以我几乎认不出他们来。这种强烈的变化给了我很大的感触，是一种对生命变化的感触。这些曾经的小伙伴，我以前和他们都很熟或玩得很好的，但此时我都几乎认不出他们来了，而他们对我也几乎没有了印象。我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我宁愿这几年不是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北方度过，而是在广州或广东的任何一个城市度过，这样我就可以经常回家，可以见到这些曾经的小伙伴慢慢长大成人，这样我就可以保持着一种对他们成长变化的连贯感。 春节在与父母的聊天中，父亲第一次在我面前问起了我的婚恋问题。他说，我小学的同学一个个都结婚了，我也不小了，是时候要考虑这个问题了。父亲的话犹如一针提神针，不偏不倚地点中了我的神经。是啊，我的确不小了，一过春节后，我就27周岁了，的确已完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但我小学的同学一个个结婚了，我大专的同学，也开始陆续结婚了，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同宿舍的老大、勇和“海牛”都结婚了。时间真是过得好快啊，我的思绪还停留在大专刚毕业时那些年少的时光，但转眼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虽然相隔三个春节后再回到家里过春节，但这个春节我却不能真正地开心起来，因为我见到了我曾祖母已是风烛残年，她已走到了她生命中的最后阶段。我的心里很难过。 春节假期过后，我继续回到公司上班。 经过一个春节假期后，公司的办公室已基本装修好，而且雪的工作也见成效了，公司各部门不断有新同事来报到。很快，产品开发部、市场部、客服部、财务部等各部门都已人马齐集，公司人气直升，与春节前相比已是另一番景象。所有的同事都很年轻，年轻成了公司的明显特征。 老总召集全体员工开了一次员工大会，会上老总大谈特谈公司的发展目标，那就是要做一个全国范围内旅游景点门票的电子商务平台，而且要做到上市。老总给大家画了一个美好的蓝图和远景。似乎一说到风险投资，都是要做到上市的，真是一个美好的远景啊。 当天下班后公司就请全体员工去唱K，以作为全体员工的首次聚会。K歌晚会上产品开发部和市场部的那些新同事，不管男女都唱得很猛──当然喝的都是啤酒──我上洗手间的时候，就见到几个比我年轻不少的男同事吐了。他们都是产品开发部或市场部的同事，都是业务人员。如此情景，不免让我想起了我刚毕业后做业务员时的情景。那是段充满激情和梦想的日子，那时的我就像眼前的这些同事一样，即使喝倒了，也无所畏惧。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愿意像这些同事一样，喝倒了第二天再站起来。 在这里我算是见识到了市场部经理霞的酒量，她连连跟多个男同事对饮后依然面不改色、神态自若，果真是个女中豪杰、酒中巾帼，可见她能做到此时的职位，肯定付出过不少，并非浪得虚名。 当然我也喝得很多，最搞笑的是，在与霞对饮时，我还是被她“大”回来了，我自认还是没有她那酒量和气势啊。 经过一段时间后，公司各部门均已正常运作起来了。产品开发部经理建带领他的团队，已谈下了广州市范围内多家大大小小的旅游景点，并且广州市以外广东省范围内的一些知名景点也谈下来了。霞也带领她的团队签下了广州市内多家门票销售点及广州市外广东省内部分地区的旅行社。 这边厢，曾经理也带领技术部各成员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网站程序开发的工作。还在试用期的我，自然很卖力。面试时我跟曾经理谈的工资并不是很高，一是因为我当时急于想在广州或深圳找到一份工作，所以提出的期望工资并不高；二是因为曾经理给我开出的工资也不高，因为他说公司正处于创业的初始阶段，所以待遇上暂时会低一点，但等公司发展起来了，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的。事实上当时我也是因为觉得这是一家新公司，应该有一定的发展机会，所以才决定先进来看看的。所以尽管工资不是很高，我还是很积极地工作。 此时公司网站已在运行当中，所以就是一边开发新的功能一边将程序更新到运行中的网站上的。我、剑、永、浩四人中，分工也略有不同，我们四人都参与实际的开发工作，但剑还另外负责统一将我们四人开发完的程序更新到网站上，而浩则兼顾开发所用服务器的维护、公司各部门电脑软硬件的维护等工作，而我和永则完全在做开发的工作。公司并没有招专职的美工，所以我们都需要兼做简单的美工设计。 曾经理通常都和我们四人一起去吃午饭，他也常常在周五下班后请我们去聚餐，这时他通常都会跟我们说起公司的发展目标和发展前景，他希望我们各人都可以专心地工作，尽心尽力地将公司网站做好。他说他是有公司股份的，如果公司上市了，即使公司不奖励大家，他个人也会奖励大家，甚至每人奖励一辆小车都不成问题。 从这些言谈中看得出来曾经理对公司网站的开发情况很重视，他不时请我们去聚餐，就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对我们进行鼓励，希望我们各人能好好地做好网站开发的工作。事实上我对公司的发展前景还是抱有一定的希望的。但是对于公司是否能做到上市，何时能做到上市，我却没有过多去想，而对于曾经理说到的上市后即使公司不奖励大家他个人也会奖励大家的问题，我就根本不抱有想法。不是我对曾经理的承诺没有信心，而是我觉得这些事情不太靠谱，当中有太多的不可能。如果此时我是刚毕业的人，那么我可能会相信的，但是这时我已毕业四年多，已在社会混了好几年了，我就不可能会相信。远景虽美，但是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分享到的。 所以我宁愿相信这是曾经理在给我们画下的一个大饼，以此来让我们更有动力去工作，以尽快地提高网站开发的进度，这是曾经理的一种激励手段和策略。他这样做，完全是从公司和他作为技术经理的角度出发的。但是我宁愿曾经理不要画这样的大饼，而是比较实际地说，根据我们各人完成的工作量和工作表现来确定给各人加工资，比如半年后加一千、一年后加两千等，这样来得更有意义。但是这样做，即使曾经理愿意，公司也未必答应，所以就只好先画大饼了。 但是站在曾经理的角度来说，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曾经理大概比我大三岁，所以此时他已到了“三十而立”之年了。他从一名一线的编程人员做到技术经理的角色，并不容易，这当中除了他自身的努力外，还有很大的机遇的成分在内。所以曾经理能得到这样的一个机会，他自然会很看重，并紧紧地把握住，他只有将他的工作做好了，简言之就是把公司的电子商务平台网站做好，以保障公司的业务得以正常地运作下去，他才能稳固他的职位，他也才可能真正地得到更大的发展，以实现他的经济目标。否则如果他没有将他的工作做好，那么老总就有可能考虑换人选，那么他就失去了一个好的机会，他也将重新回到一线编程人员的角色。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我又完全理解了曾经理画大饼的做法。 但是值得肯定的是，曾经理对待我们各人还是很诚恳的，他可以完全和我们打成一片，和我们聊天说笑，而没有那种作为技术经理而故意摆出来的架子和姿态，这也是我喜欢他为人的主要原因。尽管他给我们画了一个大饼，但我还是认为他是一个好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