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转移阵地

毕业已四年多，上学时的五室友，各自又有了较大的变化。老大仍在那家较大的电力公司就职，而且他已结婚了，他的妻子是他高中时的同学，那时他们已互相倾慕，在老大上大专时却发生过一些小曲折，但此时他们最终修成正果，喜结良缘。很值得敬佩的是，老大决定考研，而且已着手准备，而他想报考的学校就是华北电力大学（此时该校本部已由河北保定迁至北京），这是我们专业升本或考研的最理想的目标学校。对此他的妻子也很支持他。 勇自然也仍在那家较小的电力公司做着，而且他也结婚了，而他的妻子我曾见过一面。早在2004年9月份，那时我正在学习网站开发的相关技术，正苦闷着的时候，勇正好要回河北保定的老家，他相邀我一起到他家去玩，于是我便很乐意地答应了。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所以这一年的中秋节是在勇的家中与勇及他的家人一起度过的。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晚上我和勇走到外面去散步，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了北方的那种高粱地，一大片一大片的，在一轮明月的映照下，有点一望无际的感觉，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置身其中，显得十分静谧安详，而抬头就是美丽的圆月，真是美美的月色浓浓的秋，仿如人间胜地，使人身心完全放松。而当晚到了凌晨就是2004年雅典奥运会女排决赛，我和勇都看完了整场比赛，我们看到了中国女排夺冠时那激动人心的一刻。如今那一批中国女排成员已纷纷退下来了，但精彩经典的一刻却留在了我的记忆中。第二天我和勇出到保定市区，在这里见到了勇刚认识没多久的女朋友，一个很温柔贤淑的女生。而这时这位女生已成了勇的妻子。 已回山东老家的“海牛”仍在那家中型电力国企混着，他也同样结婚了，而且他真的是在“混”着，正一步一步往上混，此时已混到一个不错的职位。小伟早已从他朋友介绍的那家小公司离职，跳到了中关村的一家做电子显示屏的公司，也有点脱离了本专业，此时他正面临着如何继续向前发展的问题。大伟则继续在西门子旗下的那家公司做着，此时已完全稳定下来，而且工作正做得十分顺手，很有发展潜力。大伟和小伟都正在跟MM交往着，但都还没有确定关系，所以此时，对于仍然单身的我来说，也算是还有他们俩相陪。 说起保定，说起华北电力大学，不免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这是我和初恋女友曾一起去过、留下共同足迹的地方，那些一起牵手漫步其中的情景仿佛犹在眼前，但此时和她有关的一切早已成为往事了。 时隔几个月，宇已与他之前所说的那个MM完全确定了关系，此时刚从东北老家完婚回来，玩了一把“闪婚”，可谓神速。 又是一个周末，老乡和他女朋友丽又到丽的家去了，所租的楼房里就剩我一人。正好宇打电话来约我过去他住处喝酒，我正闷得很，所以一口答应了。 在宇的住处里我见到了他的新婚妻子，很质朴传统的一个女子，由于她还要去上晚班，所以先走了。就剩下我和宇两人，我们又喝开了。宇说，感情已定下来，他也无所求了，一心好好努力赚钱，希望日子可以过得更好一些。 也许是我心里积压了太多的郁闷，和宇边敞开内心聊着天，边大口地喝起来，又是白酒啤酒都喝了。这一次喝得很多，不但肚子里翻江倒海，还严重上头了，当场就吐得一塌糊涂，晚上我回到住处后，仍然狂吐不已，稍停下去之后又再涌来一次，反反复复。晚上刮起了大风，除了那呼呼北风的阵阵凄厉声，这一晚，还有我反复狂吐的阵阵痛苦声，我的五脏六腑都差点被吐出来了，我也才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过量喝酒和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每一次对着马桶在吐黄胆水的时候，我便感到自己十分无助与可怜，眼泪也似乎要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尝试找点红糖来解酒，但根本没用，酒已入胃伤肝。最后，已是深夜两三点，胆汁都几乎全被倒出来、已无可再吐的时候，我才疲惫无力地昏昏睡去。 第二天醒来，头像裂开了一样，胃里仍然十分难受，感觉像大病了一场，虽然感觉很饿，但却胃口全无。整套楼房显得冷冷清清的，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向我袭来。 我突然发觉我累了。从最初离开家乡到北方来上学，到第一份业务员的工作，再到此时程序员的工作，一路走来，可谓曲折坎坷。我发现自己在这座城市里竟是一无所有。我没有了自己的学校，没有了自己的专业，没有了爱情，也没有金钱，甚至开始没有了激情和冲劲。 继续找工作找了两三个星期后，时间已来到2007年1月份的中下旬，眼看离新一年的春节也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想想年终岁末的并不是找工作的好时机，而且，我真的不想再在异乡过春节了。 于是我萌生了回去广东的念头。的确，我不想再在这座城市漂泊下去了。离开家在外这几年，回家的次数很少，与家人相聚的时间也就很少。这几年我没有得到什么，却失去了很多。 于是我开始尝试在网上投简单，而我所选定的城市就是广州和深圳，因为在广东，自然就是这两个城市比较适合找IT类的相关工作。 经过几番周折后，我终于在广州找到了一份以ASP.NET + C#做网站程序开发的工作，为此我可谓千里迢迢地从北京跑到广州和深圳去面试了。虽然在深圳也有一家公司答应了聘用我，但权衡比较后，我还是选择了广州这家公司。 终于要离开北京这座城市了，当我将离开的消息告诉各同学朋友后，众人大感突然。在离别前的聚餐中，大伟和我干了一杯后紧紧地抱着我，动情地说，“兄弟，保重！希望你回广东后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前途！”我知道，此一别之后，以后也许就很难再见到这些昔日的同窗好友了，于是我也紧紧地和大伟抱了一下。上学时经常和我斗嘴的小伟，也和我干了一杯后说，“兄弟，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虽然是简单说来，却让我心里感动异常。多豪迈悲壮的诗句啊，仿佛这两句诗就是专门为我而写的。但是后来的事实却告诉我，我并没有被天下人所认识，我依然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程序员。 但是我并没有给盈去电以告知她一声。既然都要离开北京而回广东去了，以后就天各一方，想想还是算了。 走的那一天，老乡送我去北京西站坐火车。多熟悉的情景，正好一年前，正是我的好兄弟戈要回去的时候，是我送他去北京西站坐火车的，而此时，却是我要回去了，而由我的老乡相送。但是这一天并没有下雪，而且直到这时，这个冬天有没有下过雪，现在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所以能让我想起的在北京的最后一场雪，就是此时的一年前我送戈去坐火车时的那一场雪。 坐车经过长安街时，望着长安街上的永安里、东单、王府井、天安门、西单等一处处我曾到过无数次的地方在我眼前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我竟百感交集。这条有“神州第一街”之称的长安街，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已不知曾坐1路、4路、特1路、728路公交车来往于其中多少次了，亦不知曾在其上步行走过多少次了。但是我知道，此一别之后，以后也许再难踏足这里了。 我想起了一年多以前戈跟我说起的话，他希望我可以在这里混出名堂来，但我并没有混出名堂来；我也想起了2003年9月份从家里再到北京来时的情景，而到此时又度过了三年多的时间了。三年多以前离开北京是因为失恋，而此时再度离开则是因为不想再漂泊下去了。 在北京西站检票口前跟老乡作了最后告别后，我就往检票口里边走去，我没有再回过头来看老乡，因为我已无法控制自己而掉下了眼泪，那是为几年的曲折坎坷和离别的不舍而掉下的眼泪。就是我的这位老乡，我这位好哥们、好兄弟，毕业后我就几乎一直和他在一起，他给了我很多关照和帮助，几年来和他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彼此建立起了很深的友情，但此一别之后，以后就天各一方了。但是无论如何，我在心里都要感谢我的这位老乡，感谢他给我了我很多关照和帮助。 人生中有很多事情，你每天都重复着，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但有一些事情，却是让你觉得会有所不同的。有时候一个决定，就是一种人生轨迹。我此一别，就是一个决定，因此也开始了另一段人生轨迹，而“北漂”的日子也从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最后，我没有带走什么，但我上大专后的最年轻的那几年时光，却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