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无限愧疚

最后更新于:2022-04-01 16:01:10

不知不觉,时间已来到了2009年12月份,视频管理系统的开发也告一段落,按照阿凌和敖总的意思,接下来就要做后面等着要做的系统了。 事实上视频管理系统的程序和功能有没有需要优化的地方呢?当然有,最明显的就是数据分页的问题,由于在开发过程中一直很赶进度,所以有很多地方我就直接用了ASP.NET的服务器控件GridView及其默认分页功能来实现分页,在数据量不大的情况下,这种做法没有问题,我这样做也是借鉴了邮件公司祁总的思想,先将系统做出来再说,但这样做的最终结果将会是,当数据量越来越大时,程序执行的效率也会变得越来越低。但是此时视频管理系统刚开发完又要马上去开发新的系统,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之前我一直在犹豫着、挣扎着要不要离开这家公司,但到了这个时候,已是年终岁末的了,我还是暂时不想作考虑,而决定等过了春节后再作打算。 一天捷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他才知道了我和艳的事情,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没帮上忙,反而帮了倒忙。但是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并再次谢过捷的好意。 等着要做的系统,叫做“微格教学管理系统”(简称微格系统)。所谓的“微格教学”,就是专门针对师范生(当然也可以是在职教师)所进行的一种特殊的教学训练实践活动,训练人数一般较少,训练时间相对较短,简言之就是老师给一定人数的学生布置训练任务后,学生按照老师的要求自我进行教学训练,然后老师对学生训练结束后提交的作业进行点评和打分,作业的内容包括学生训练过程中所录制下来的视频及其他相关课件。 所以微格系统跟视频管理系统有很多相同之处,比如都需要跟录播系统对接,都分为管理员、教师、学生等三个不同的后台,都可以通过本系统实现对录播主机进行“启动录制”和“停止录制”的操作,等等;最大的不同就是,视频管理系统是定位在教师教学上的,主要用于将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所形成的教学资源发布给学生访问,而微格系统则是定位在学生教学训练上的,主要作为学生教学训练过程中教师和学生互动的平台,供学生将在教学训练过程中所形成的作业资源提交给教师进行点评和打分。 一天因为有一些事情阿凌要我和他一起到华师去找祝老师,路上聊天中阿凌跟我说起,视频管理系统已卖出去好几套了,有的是两三万块钱一套,有的是几万块钱一套,也有直接作为配套系统赠送给客户使用的。阿凌还说到,因为客户招标中都要求各公司的录播系统中要有视频管理系统作配套,所以视频管理系统已成为各公司的产品竞标时不可缺少的关键因素之一。 视频管理系统一发布没多久就卖了好几套,看来销售状况还是不错,而这只是刚刚开始。由此看来,视频管理系统的作用还是不容小视,也可见其实我的工作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我听了后,却觉得这些好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如果不是和阿凌在这样的聊天中说起,公司和敖总肯定是不会告诉我这些情况的,视频管理系统的销售情况如何,与我无关。 一天阿凌约了祝老师过来公司,加上我,三个人一起讨论微格系统开发上的事情,当然主要就是向祝老师了解系统要实现的实际业务情况。一番详细讨论后,我也清楚了当中的具体情况,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学生可以在事前或事后自我进行教学训练,教师在系统中布置训练任务后,学生则要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任务并将作业提交给老师,然后老师自己或老师指定一定人数的学生对作业进行评分,最后老师则可以根据作业的实际情况和作业所得分数作出点评,当然也可以不点评,优秀的作业可以作为教学训练的优质资源供其他学生访问。 所以系统最关键的就是评分功能,教师要在教师后台中指定一定人数的学生对某一个任务下的所有作业或某一个学生的作业进行评分,因此系统就要做到可以自动将评分人与作业进行评分配对,这样评分人才清楚自己要给那些作业进行评分,而教师和作业提交人也可以知道谁给这个作业进行了评分,然后系统也可以根据每个评分人所打的分数来给作业计算平均分。要评分,就要有一套评分标准,评分标准可以临时创建,也可以调用事前已设置好的评分模板。这些跟评分有关的功能都要在教师后台上实现,所以教师后台在微格系统中是处于比较关键的位置的。 事实上教师之所以可以指定一定人数的学生对作业进行评分,就是为了让教师可以偷懒啊。 讨论完后,我也开始像开发视频管理系统的工作流程一样,先做需求分析和设计数据库,然后搭建程序架构并开始正式的开发工作。 此时对于微格系统的开发,因为有阿凌的专职跟进,宗也基本上不过问了,但我还是按照开发视频管理系统时宗所要求的做法,将数据库的表的设计用文档写了出来,然后将文档发给祝老师确认。最后祝老师给我的答复就是,表的设计没有问题。 祝老师给我发了一个他上研究生毕业答辩时所做的系统给我,让我参考一下当中的功能,他说那个系统就是与微格教学有关的。这是用ASP + Access 2000开发出来的一个系统,我将其运行起来并简单地看了一下后,就不想再作什么深入研究了,在我看来那些功能和操作做得并没有什么水准,我自认为我以前在北京那家票务公司时所做过的网站论坛系统比这个系统强很多,所以它的代码我就更加不想去看。 事实上虽然祝老师是计算机专业硕士毕业,但从多次跟他的工作接触中,如果单从专业的层面来说,我觉得他的专业水平似乎并不见得有多高,如果说到程序开发方面的能力和水平,我就更加觉得他没有实践经验,而只有理论知识。 但是毫无疑问,祝老师的收入和发展前途肯定都比我好很多,在这个以挣钱的多少来衡量人的能力大小的现实社会里,他的能力又的确比我强多了。而且不可否认的是,祝老师的讲课能力也肯定比我强很多。 敖总在了解了微格系统的实际业务需求后,又觉得系统的功能要这样做很复杂,跟他想象的不一样,问能不能做得简单一点。因为阿凌也很清楚当中的具体情况,于是跟敖总大概解释了一下,最后敖总也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虽然阿凌是根据自己知道的情况跟敖总作解释的,但客观上他还是帮我“解了围”。 实际上敖总和阿凌急着要我去开发微格系统,是因为公司在一个客户的招标中中标了,中标的产品中正包括微格系统。从阿凌所写的宣传资料和另一位同事所写的投标技术资料中我看到了,虽然微格系统还没开发出来,但他们已在各自的资料上将微格系统的功能写得天花龙凤,我看后都不知道原来微格系统还有那么多和那么“花哨”的功能。 忽悠啊,忽悠啊!系统还没开发出来,就可以写成这样,看来从中也完全看到了,做系统的人和系统本身是多么的没有意义,因为不管有没有系统的存在,只要将系统完美地“虚构”出来,就可以骗得客户买单。这是不是就是做技术的人的实在,以及做业务的人的伪善?这是否也决定了,做技术的实在人,发不了财,做业务的伪善者,才能发财?这似乎也决定了,做技术的人是没有地位的,因为并不是因为有了技术人员做出来的产品才拿去销售的,而是因为有客户决定买这样的产品了才让技术人员去开发的,因此起重要作用的并不是技术人员,而是业务人员。由此也决定了,这时候的技术人员是处于最低端的生产者,上面的人让他做什么、怎么做,他就必须做什么、怎么做,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宿命,是这类技术人员的宿命,而在这个时候,我也不可避免地处于这种宿命中。 就在我忙于开发微格系统的时候,一天我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父亲语气严肃地说家里有事,让我尽快请假赶回家去。听父亲说话的语气,我知道家里肯定是出事了,但我却无法猜到是什么事,我的心也马上提了起来。 于是我当即请假赶回家,见到父亲后还没多说其他,父亲就告诉我说,我母亲被查出腹部长了个肿瘤,还好是良性的,但必须要做手术,手术费要四万多块钱,前期住院和检查已花了一笔钱,此时他手上只有两万多块钱了,还差两万左右,问我有没有钱先拿出来应急。父亲说之前一直没有将我母亲生病住院的情况告诉我,是因为不想我担心,影响工作。可是,什么工作比得上自己母亲的健康重要呢? 我知道父亲是个不会随意向我开口要钱的人,即使平时我回到家中给他钱,他都不会要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向我开口要钱,可见家里肯定没有更多的积蓄了。 像祖辈们一样,家乡特殊的地理环境,决定了父亲也是一个渔民,早年父亲曾到广东沿海的其他地方去当渔民,通过辛勤劳作,也挣到一些钱,我上学那么多年,家中从不曾向别人借过钱,几年前家里新盖了一所房子,听父亲说花了二三十万,所以我能猜到家里的积蓄已所剩无几,而此时母亲要住院做手术,所以就马上出现了经济问题。 但是在这个时候,我却不得不如实地告诉父亲,我手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就一万多块钱了,还不够两万块,扣除了在广州工作所必需的生活费和应急的钱后,我大概只能拿出一万块来。毕业后出来工作这么长时间,我却一直没挣到什么钱,更没有攒下什么钱。 父亲听后,没有觉得失望,更没有要责备我的意思,而是理解了我的处境。但是越是这样,我心里却越觉得愧疚。父母生我养我,供我上学,我毕业后出来工作已好几年了,但在母亲最需要用钱的时候,我却不能完全拿得出钱来,我愧为人家的儿子啊! 父亲说那就再问问我姐姐吧,她应该能拿得出这钱来。虽然父亲早年能挣到钱,可是此时毕竟年纪大了,已不可能再有当年之勇,轻易地就挣一两万块钱回来。 我和父亲赶到市人民医院后,我见到了正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此时她正打着吊瓶,我姐姐正照看着她。病痛的折磨和治疗用药,使母亲看上去比之前消瘦了很多,此时精神状态很差。我走到病床边,握着母亲的手,喊了她一声“妈”后,却说不上话来。我的喉咙已有点生硬,眼泪正在眼眶里打转,但我还是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这个给了我生命、我心里最敬爱的女人,她生病住院了我不知道,她需要钱来做手术了我也不能完全尽到责任,我愧对她,我愧为她的儿子! 母亲是个勤劳的“劳动人民”,会持家,一直以来的体力劳作使她的身体显得很“硬朗”,但这段时间却因为肿瘤疼痛发作和治疗用药使她一下子消瘦了很多。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以前母亲一直觉得腹部有时会隐隐作痛,原来就是因为长了肿瘤,但却因为觉得是小事而一直没有去做检查,所以才没能及早发现。 父亲跟姐姐商量后,姐姐说那两万块钱就先由她来出吧,我那一万块还是我自己先留着,我在广州工作和生活也随时需要用钱。我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只有无限愧疚。 母亲做手术那天,上午9点多进手术室,直到下午1点多手术才结束,在这段时间里我觉得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慢,都让我觉得那么揪心和不安,因为手术可能存在的不可预测的意外和风险,使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母亲平安无事地从手术室里出来。 最后还是有惊无险,手术结束后,医生告诉我们,手术很成功,我母亲没事了。心头大石终于放下。 手术过后,母亲还要留院观察和休养一段时间,我在医院陪了母亲两天后,也要返回广州到公司去上班了,后面的时间则由父亲和姐姐轮流照看母亲。 我和父亲先回到家中,临行前我拿出几千块钱塞到父亲手上,父亲明白我的意思,但他还是不想接我的钱,推让了几下后,我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中渗出,激动地说:“爸,我对不住您!对不住妈!您就收下吧!” 父亲见状,便没再推让,将钱接了过去,然后坚决地说:“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要像个爷们!” 在返回广州的大巴客车上,虽然一路上高速公路两边的风景都不错,但是我却无心欣赏,而是心事重重。是啊,我的确不像个爷们,要是像个爷们,就不应该连对自己父母的一点责任都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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