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凤凰涅磐

注：这一篇，算是升华主题篇了，这也是全部文章中我最想表达的主题，我几乎写出了我的眼泪了，希望也能真正感动到同为程序员的你。 春节假期如期而至，带着好心情，我回到家中。 第一次，我觉得回家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虽然我不是什么真正的“衣锦还乡”，我也不喜欢用“衣锦还乡”这种说法，但是，我心里还是抑制不住，有种很欣慰的感觉。 自上次做手术后，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休养和调理，我母亲的身体已恢复如前。这次我能“满载而归”回家过春节，父母也感到很欣慰。父母劳累一辈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自己的子女能有个好的前程吗？ 我给了父母一万块钱，当是对他们的一点心意，而且上次母亲做手术时我姐姐出的两万块钱，我也想还给姐姐，但最后姐姐还是只收下了一万块钱，就算是两姐弟一人出一半了。 趁空闲时间，我来到我曾祖母生前曾住过的祖屋，那也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我想在此寻找一些曾经的回忆。虽然这都是一些旧房子，但却承载了我很多的回忆，那些矮处墙身上长满的青苔，那些巷子里的麻石板，那小小巷子里一到午后就往墙上越爬越高的房子阴影，都勾起了我对童年的许多回忆。这片生我养我的故土，就算我游遍全世界，我仍然觉得它最亲切。 我坐在祖屋门前那条寂静的巷子里，心境十分平和，自然而然地想起来了许多往事，心中也有许多感触，我也忽然有所感悟了。 回首所走过的路，人生就像一场不能回头的旅程，沿途所见到的所有景象都只能留在记忆中，但当回忆起那些艰苦奋斗的岁月时，仍然会有无限感慨；回忆起那些执着于梦想的日子时，仍然会心潮澎湃；回忆起那些美好的往事时，仍然会觉得很温馨甜蜜；回忆起那些快乐的童年时，仍然会觉得时光并不曾老去。 是啊，坐在我小时候住过的祖屋门前，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光，我在外面的世界走一了圈后，此时又回到了这里，找到了很多童年时的感觉。 临近傍晚时分，我离开祖屋，回到我家此时所住的房子。为春节前的准备忙碌了一天后，在房子门前的大巷子里，父母都正坐在长椅子上休息。我姐姐刚好带着她的小儿子过来了，我这个小外甥，此时已是七岁多的调皮的小顽童了，他正逗着我母亲玩，我母亲也被他逗得一笑一笑的。看着母亲那开心淳朴的笑容，我忽然想起了香港Beyond乐队的那首经典老歌《真的爱你》的歌词来。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春风化雨暖透我的心…一生眷顾无言地送赠…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教我坚毅望着前路…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爱意宽大是无限…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也许，这首歌的歌词已能最好地表达了我心里想对母亲说的千言万语。但是，我还是无法启齿对母亲说，“我爱你”，所以，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唱这首歌来表达对她养育之恩的感激。 父亲坐在长椅子上，正抽着他已抽了几十年的水烟筒，只见他一吸一呼间，在水烟筒的“咕咕”声中喷出一口烟雾后，也不时说话逗一下我的小外甥，而他那已布着皱纹的脸上也同样充满了开心淳朴的笑容。 此情此景，又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同是Beyond乐队的另一首经典老歌《大地》的歌词来。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历遍了多少创伤…在那张苍老的面上…亦记载了风霜…秋风秋雨的度日…是青春少年时…迫不得已的话别没说再见…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唏嘘的感慨一年年…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这刻在望着父亲笑容时…竟不知不觉的无言…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历遍了多少创伤”──我曾经在那些追求梦想的路上，经历了许多内心的伤痛；“在那张苍老的面上，亦记载了风霜”──在父亲那张开始苍老的脸上，也记载了许多风霜；“秋风秋雨的度日，是青春少年时”──我在一年又一年的春风秋雨中，度过了青春岁月；“迫不得已的话别没说再见”──为了追求梦想，不得不离开家乡，匆匆告别中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唏嘘的感慨一年年”──回想起那些在异乡漂泊的日子，在唏嘘感慨中过了一年又一年；“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但时光仍然是无情地过去；“这刻在望着父亲笑容时，竟不知不觉的无言”──在这一刻，望着父亲的笑容，我却说不出话来；“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在落日余晖和暮色渐渐降临中，我的双眼已湿润了。 是啊，望着父亲那张已开始苍老的脸，以及这张脸上那开心淳朴的笑容，回忆起过去的时光，我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双眼开始湿润了。 母爱，父爱，在这一刻，让我的内心不能平静，我也不能用言语来对他们表达什么，我只能在心里说，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能慢慢地报答他们。 一天，继续趁空闲时间，我打开了我从广州带回来的那台电脑，想整理电脑里的资料。这台电脑自从从广州带回来后，就一直扔在家里，我也没再动过它了。 整理整理着，我又看到了以前所做过的程序代码，自半路出家开始搞编程后，几年来所做过的所有网站系统的程序代码都在这里了。我将一个一个网站系统运行起来后并查看起来，在北京时票务公司的票务网站，完全由我自己开发的网站访问量统计系统和论坛系统，为程大哥做的票务网站，到广州后门票公司的电子商务平台网站，邮购公司的兑换系统，科技公司的视频管理系统、微格系统和基础教育管理系统，都一个个呈现在我的面前了。 几年时间所做过的网站系统，在极短的时间内我就将其全部查看了一遍，这些网站系统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过，原来是什么样的，此时还是什么样，时光并不曾让它们“老去”。是的，只要电脑的硬件还支持Windows操作系统，只要还有电能，那么这些网站系统就永远不会“老去”，就永远可以像原来一样被运行起来。 可是，几年的时间过去后，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了，我的青春已“老去”了，我不再是那么年轻了。而此时，这些程序代码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呢？或者说，给我留下了什么呢？那两个都是用ASP开发的网站访问量统计系统和论坛系统，已经派不用场了，因为ASP已是明日黄花了；用ASP.NET 1.1开发的票务网站，也基本上没有用处了，因为ASP.NET 1.1也已几乎完全被淘汰了；用ASP.NET 2.0开发的电子商务平台网站、兑换系统、视频管理系统、微格系统和基础教育管理系统，也很快会被打入垃圾堆了，因为ASP.NET 2.0也已经开始被淘汰了。所以再过几年后，这些网站系统都只能在我自己的电脑里动行一下，当作摆设和“历史文物”了。那么，我付出了几年年轻时光和心血所做过的系统，最后又有什么意义呢？除了当时能因此而拿到一点微薄的工资外，可以说过后完全没有意义，而我的人生经历也因此而似乎变成了空白。这是一种怎样的可怕和悲哀啊！ 就在这时，我作出了一个有点残忍的决定。于是我重启电脑后（不解释为什么要重启电脑），重新找到保存着这些程序代码的文件夹，然后在按下键盘上的Shift键后再按下Delete键。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没错，我就是要将这些程序代码从我的电脑上、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删除，我以后都不想再跟程序代码打交道了，我要将自己彻底“格式化”掉，彻底重新开始。 在弹出的确认删除的对话框中，我随即点了“是”，然后就出现了进行彻底删除操作的对话框。看着这些我自己一点一点亲手敲出来的代码又被我亲手毁灭掉，我的心里竟是一阵绞痛，我就像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绝情中交织着巨痛。几年时间所累积下来的程序代码，彻底删除掉不过是瞬间的事情，甚至那个进行彻底删除操作的对话框我都还没有看清楚就闪过去了。看着这些程序代码瞬间就消失在我的电脑里，我的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 虽然我已决定以后都不再跟程序代码打交道了，但是我仍然希望那些仍在艰苦奋斗着的程序员、我曾经的同行，他们能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前景，程序员这个群体的整体生存环境更加理想。 程序员开发出一套系统后，几乎可以不用再多投入任何成本，就可以被其所在公司无限复制后拿出去大卖，然而程序员却不能从大卖中得到更多的好处或提成。世界上还有一种产品可以不用投入生产产品本身所需要的成本就可以被无限复制的吗？没有！然而系统被开发出来后，对程序员本身来说，程序代码也开始贬值了。然而程序员还要不断面对技术更新的问题，不得不不断地学习新技术，从某种角度来说完全是经验不积累。 中国的程序员，从技术层面来说，即使他们说不上撑起了中国的整个软件行业，也可以说得上是撑起了中国的整个互联网行业。如果将中国的整个互联网行业看作是一座金字塔，少数的技术牛人在塔尖，依次往下，那么在塔底的就是为数最多的普通程序员，但是撑起这个金字塔的，并不是少数的技术牛人，而是广大的普通程序员，无数个日夜辛苦付出的普通程序员，是他们，在推动着中国互联网行业不断地向前发展，他们可谓功不可没。但是行业却忽视了他们，社会却忽视了他们，他们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健康，他们付出了很多，但却得到很少。为什么他们会得到很少呢？是谁剥夺了他们的果实？难道这可以简单地归咎为他们的技术不济吗？这已不是个别的问题，而是一种现象，一种尖锐的社会现象，而要解决这种现象，并不是一味地要求广大的普通程序员不断地提高技术水平，而是需要重新审视利益分配的问题，以及包括技术牛人、广大普通程序员在内的整个群体需要共同思考该如何去维护这个群体的自身利益。只有这样，中国的广大普通程序员才不至于被抛弃在经济发展的角落，后来者才可能看到希望，才可能有更多的技术爱好者无怨无悔地投身到他们所热爱的技术领域，也只有这样，中国的互联网行业、中国的软件行业才可能更稳健、更快速地向前发展下去。 很明显，程序员这个群体本身存在着很多问题。你见到过官员在互相指责对方不好的吗？你见到过上级官员在公开场合大骂下级官员能力不济、下级官员私下里又恶言攻击上级官员的吗？你见到过医生在互相指责对方医术不济的吗？你见到过中医和西医在大叫自己好、大骂对方不好的吗？你见到过销售人员当着对方的面在说对方能力不行的吗？但程序员中却经常会出现搞.NET的说Java不好、搞Java的说.NET不好，搞C/C++的又看不起.NET和Java的情况。官员会官官相护，医生会互相维护他们那个群体的利益，但程序员却不会，他们会把上一程序员开发出来的代码直接贬为“垃圾代码”，他们会“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很“菜”，他们会经常“脸红脖子粗”地在技术水平上争个你高我低，他们并不懂得共同去维护这个群体的利益。官员需要当官的“智慧”，医生需要做医生的“智慧”，其实程序员也同样需要这种“智慧”，一种共同维护这个群体利益的“智慧”，只有这样，这个群体才不会被孤立在行业中其他群体之外。 可是，我并不能给后来者指明一条道路，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更加不能直接跟他们说，不要搞编程了，做其他更有发展前途的工作吧！我不想他们因为我的“偏见”而扼杀了他们对于编程的兴趣和可能潜在的对于编程的天赋，我只能作为一个“前人”，以一个更积极的姿态去鼓励他们说，努力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吧，相信自己的选择。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虽然我已将自己彻底“格式化”掉，彻底重新开始，但是我仍然希望后来者，能够按照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坚持下去，最终实现自己的技术梦想和理想，他们是中国软件行业的真正的脊梁，他们是中国程序员的骄傲！ 我见到了我的好兄弟戈，曾和我在北京一起“落难”过的好兄弟，此时他在家中已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并已结婚生子，他的儿子已是一个很聪明可爱的三岁小孩童。 就在年廿九的晚上，我和戈“促膝长谈”，共忆当年在北京“落难”的情景。在无限感慨中，我们开怀畅饮，好不痛快。结果当晚我烂醉如泥，不省人事。